熊景明：以史为鉴谈文革一—文革五十周年研讨会综述（二）

隽楚 · 发表于 2017-2-1 15:3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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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福大学的魏昂德（Andrew Walder）教授的演讲从一个小故事开始。八十年代初他到中国做访问研究，人们争相对他讲述文革的疯狂与不幸。有人举起五个指头，摇动大拇指，笑道：“四人帮”。那是文革后人们心照不宣的一致看法。他的演讲指出文革发生的前提是领导层中一些人对Mao的忠诚超过对D的忠诚。Mao利用这些人以及妻子江青做出人事布局，控制宣传机器，借重林彪控制军队，最终摧毁D的但很体系。中央文革小组实际上是Mao的指挥部，暗中活动，动员群众造反，形成情报网络，但未能完全掌控局面。现在看到的文革研究，大部分都支撑这一判断，只不过无人像他这样直言皇帝没穿衣服。
      非常之巧，就在会议召开前夕，三本关于文革的著作出版。楊继绳近90万字的巨制《天地翻覆》，力求全面还原十年文革真相；宋永毅主编的论文集《文革五十年》，以及冯客（Frank  Dikotter ）的《文化大革命》中译本。可惜楊继绳未能到香港参加会议。会上冯客教授概述书中对文革的梳理，同时让大家见识了这位杰出学者演讲家般的风采。来自美国的陈章新教授介绍很少有人研究过的文革中农村发生的事。农民没有在文革中搞扮演重要角色，但学大寨运动令农苦不堪言，阶级斗争升温造成某些农村地区的集体
屠杀。
   南京大学的申晓云教授陈述军队在文革中的作用，指出文革是最高领导者用槍杆子做后盾运动群众。研究上海文革的专家李逊讲述文革的关键事件，造反派夺取上海市委领导权的“一月革命”，以及后面的内幕。著名的研究知青运动的法国学者潘鸣啸（Michel    Bonnet）介绍了知青运动的概况，探讨运动如何以失败告终。未能到会的丁东先生准备的讲题为《MZD时代的青年思想者》，这一题目的缺失令文革时代颇为重要的一面未能为观众逞现。
      秦晖指出，虽然彻底否定文革已经写进D的决议，后来却变成避而不谈，因而社会对文革的认识堕入误区。将文革定性为MZX发动人民群众反对当权派的斗争说，为不少人接受，在对于改革开放不满的人群中尤为普遍，“拥毛反邓”是MZD粉丝的普遍意识；另一种是站在当权派的立塲上，认为他们安安稳稳当官的前17年是对的，文革是错的；也有少数民主派认为文革体现了民主，值得肯定；第四种文革叙事在文革学者中是主流，追溯到对1949年后体制的反省。秦晖的演讲潇洒自如，将严肃的话题挥洒得趣味横生。
      会议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插曲。有位听众激动地站起来发表意见，挥拳高呼：“文化大革命万岁！xxx万岁！万万岁！打倒xxx！”等口号。愤怒与激情令他漠视会塲秩序，造成几分钟混乱局面。我们之前曾建议演讲者让听众对文革找到一点感觉，结果这位不请自来的长者做到了，令听众感受到一点点文革气氛，也呼应了泰晖指出的“拥毛反邓”的文革认识误区。
      文革如火如荼的1967年，在以弘揚中华文化为己任的香港中文大学校长李卓敏推动下，成立了校内第一所研究机构一一中国文化研究所，秉承了传承并发掦中国文化的使命。数十年来，这座静静的四合院里色彩斑斕的锦鲤优哉游哉；北望神州，几经风雨后，大国经济崛起，文化的崛起则任重道远。这次文化大革命五十周年研讨会，事先未曾刻意安排，却成为中国文化研究所五十周年纪念的开锣戏。莫非不是偶然？
      注：熊景明，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前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