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言：一般人所不知晓的潘虹（一）

隽楚 · 发表于 2017-2-7 16:2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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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新闻时，发现有报道说潘虹皈依佛门了，有点震惊。查了一下，发现潘虹早在2003年就已皈依，成了一名居士（居士：旧时出家人对在家信佛的人的泛称。），她说，现在的社会无论怎么精彩，我的心却很静，我很享受这种用心沉下来的感觉。
   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潘虹就是电视电影里，你们经常看到的那个“恶婆婆”或者“夹生丈母娘”。在《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飾演陈孝正母亲（2013年），在《港冏》里飾演蔡波母亲（2015年）。她最近为人熟知的应该是在《虎妈猫爸》里飾演佟大为、赵薇扮演的角色的妈妈、婆婆。
   但是对于很多年纪稍长的影迷来说，潘虹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女神，是和刘晓庆齐名的中国影后。年轻时，她长得风姿绰约，光彩照人。在20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中国银幕上，潘虹属于异类：那个时代的大部分女演员，譬如刘晓庆、张瑜等，都有着一种陽光明媚的健康美，但是潘虹的美，却是带着脆弱和悲剧的美。
   香港女作家亦舒曾这样赞美她：内地女演员中，最欣赏潘虹。年纪不算得轻，早已过了青春玉女阶段，身段修长高挑，一双大眼睛露出脆弱敏感的神情，面孔十分秀丽，瘦得起了棱角，使观众联想到只有思想缜密的人才会这样憔悴。完全是知识分子型的，所以演起人到中年那样的角色来，入木三分。当年的夏梦（香港20世纪的影后）也有书卷气，象牙塔里那种，尤敏（电影《人到中年》的女主角）的形象又实在不食人间烟火，潘虹却令人相信她是真正生活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我们知道，潘虹的那种气质，叫做小布尔乔亚（即小资产阶级）。刚刚经历过文革的中国影迷，对这种美是陌生的。而潘虹最经典的作品，《苦恼人的笑》、《杜十娘》、《人到中年》中的角色，都契合了她这种独特的气质。
   并不是只有中国内地观众才认同这种美，香港导演李翰祥在看过潘虹的电新后，惊为天人，特地从香港飞到成都，来邀请潘虹主演他的电影《火龙》；法国著名导演戈达尔筹拍《世界电影的故事》的时候，正好看到潘虹主演的《末代皇后》在法国戛纳电影节参展的电影海报，立刻决定邀请潘虹飾演好莱坞影星葛丽泰.嘉宝，当时潘虹已经签约了，可是后来因为电影《最后的贵族》的拍摄延期，导致这次合作破产了。
   这不能不说是潘虹演艺生涯的一次遗憾。中国著名表演艺术家张瑞芳说：“潘虹的为人、素质与嘉宝很相似。她是位很有成就、很优秀的演员，没有一点明星派头，没有优越感，待人诚恳，平易近人。我很赞赏潘虹演戏、做人都很真诚。”如果当初这次合作成功的话，中国女演员走向国际影坛的时间或许能提早好几年。
   但是对于潘虹的人生来说，这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是一个优秀的女演员，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明星——她是不愿意自己生活在强光下，把自己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展示给公众看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性格，更因为，她的人生，有太多秘密需要掩盖了。
   潘虹结过一次婚，1978年，她和上海电影制片厂美工米家山结婚了，米家山比潘虹大8岁，所以潘虹说她好像是“找到了半个父亲”。但是结婚的第二年，潘虹遭遇了一次致命的爱情。在出滨电影《苦恼人的笑》时，潘虹和导演楊延晋传出了绯闻，而楊延晋是有妇之夫，他的妻子洪融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另一个女演员。洪融把潘虹写给楊延晋的情书贴到上影厂的大院里，潘虹当时的丈夫米家山带人砸了楊延晋的家，这段四角恋在上影厂闹得沸沸揚揚。这段丑闻以潘虹和米家山离开上影厂、楊延晋和洪融离婚收塲。但是，事件并没有结束。
   2004年，有记者采访著名演员李志舆时，对方不经意间说道：“潘虹是一个‘私生女’，她的父亲是个‘二毛子’，她身上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李志舆就是当年和潘虹一起主演《苦恼人的笑》的男主角。他曾在上海戏剧学院任教多年，潘虹曾是他的得意门生。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演员洪融的第二任丈夫。据说，当时潘虹为了让洪融息事宁人，主动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以祈求对方能“可怜她，原谅她。”
   按照李志舆的说法：当时潘虹的妈妈是一家医院的会计，在20世纪五十年代“中苏友好”时期，与援建本医院的一位前苏联专家相爱了，并且怀上了潘虹。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这无疑是一件惊人之举，虽然所爱的人来自同一个社会主义阵营，但“异国恋”仍然难以得到人们的认可与支持。无奈之下，潘虹的母亲只好匆匆嫁给了一位南下的革命干部。潘虹从小跟外婆在常熟生话，后来长到六七岁该上小学时潘虹才回到上海与母亲团聚，从此她就把那位“革命干部”当做了自己的父亲。之后，潘虹的爸爸被打成了右派，在她上小学时与她母亲离婚了。后来文革爆发，这个“右派父亲”不堪折磨自杀了。
      潘虹曾多次谈起她对父亲的感情，在20世纪九十年代初召开的潘虹艺术研讨会上，她也声情并茂地谈起了她10岁时送父亲骨灰回家的辛酸往事，令与会者动容。
   父亲去世时，潘虹10岁，婚外恋丑闻爆出时，潘虹25岁。对于潘虹的人生来说，这无疑是她整个人生最不堪回首的两段秘密。出生没法选择，但是她觉得这是自己的污点；可以选择的爱情，她又选错了。情急之中，她企图用第一个污点掩盖第二个污点，然而，最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