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甴拍客 发表于 2020-2-12 12:12:21

我在武汉逃过一劫 武芝 中国慈善家杂志 丨她逃过一劫,心有余悸,仍战战兢

我在武汉逃过一劫

武芝中国慈善家杂志丨她逃过一劫,心有余悸,仍战战兢兢

何欢从没想过,因为1月14日去武汉的那趟为期三天的短暂出差,会让自己返程后的24天里,都陷入焦虑、恐慌、自责、内疚夹杂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1月14日晚上8点,何欢乘坐的飞机从武汉飞回呼和浩特。离汉已24天,回想起这趟旅程,她至今仍觉得心有余悸,“我已经过了14天的隔离期,没有发病,儿子和丈夫也没有发病,我们全家逃过一劫。”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很多人的日常生活都被迫卷入了风暴中,有钱也很难买到口罩和酒精、已经订好的婚礼被迫取消、不断延迟的复工日期以及公司倒闭成为待业青年……

武汉之行

何欢是一名律师,1月11日晚7点,她乘飞机从呼和浩特到武汉出差,进行为期三天的培训,将和其他9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共同学习3天。

“武汉机场特别大,一切都井然有序,机场里没发现任何人戴口罩。”何欢对刚到武汉的第一印象记忆犹新,她一个人坐地铁2号线到了酒店,办好入住之后就出门逛街。

她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走了1个多小时,之后到了胡桃里酒吧,点了一杯红酒,“当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开心,我还跟调酒师聊了会儿天。”

第二天一早,何欢去武汉市区上培训课,从早上9点到晚上7点,全程封闭式内部交流,她记得,一起上课的同学里,有4个是武汉当地人,6个是外地赶到武汉的律师。其中,有同学提问,武汉是不是真的有不明原因引起的肺炎?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包括老师在内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有人在造谣,官方通报根本没有疫情,大家不要恐慌,可能只是普通流感,毕竟冬天本身就是流感高发期。

下课后,何欢和来自温州的同学小叶结伴去逛街,街上行人并不多,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走,“当时武汉刚开完军运会,大街上灯火辉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感,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有病毒,也没有现在感受到的压抑感。”

第二天下课后,何欢又去了东湖看灯展,她录了很多视频分享给亲人和朋友,“这些灯特别精致,很有设计感,我还去户部巷吃了小吃,站在长江大桥上吹着风,我觉得很幸福。”

自我隔离

1月15日,何欢照常回公司上班,年底朋友聚餐多,再加上见客户,她跟很多人见面、吃饭、聊天。

直到1月21日,她跟随丈夫回陕西老家过年,看到了钟南山去武汉的新闻刷了屏,才知道武汉暴发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而且确定人传人。“但那会儿我仍然没有意识到,我去过武汉,可能会感染病毒,更没意识到我也可能会携带病毒,传染给别人。”何欢感到后怕。

1月23日,除夕前一天,武汉封城,全国各地纷纷发布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河南有些村子开始封路,何欢开始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她跑了好几个药店才买到口罩,适合上小学二年级儿子的儿童口罩更是难买。

初二一大早,何欢立刻决定带着儿子和丈夫自驾回呼和浩特的家,何欢的丈夫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她害怕自己成为传染源,感染了河南的家人,也担心传染给路人,于是一路上都没有在任何一个服务区停留。

路过服务区,她看到人们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戴着口罩,有的甚至还戴着护目镜,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人与人互相保持距离。

回到家后,何欢决定开始自我隔离,一家三口除了买菜、倒垃圾,绝不出门。

焦虑、自责、寝食难安

从得知武汉封城的消息开始,何欢就一直处在焦虑的情绪中,“我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死,但我更害怕我会传染给别人,我接触过那么多人。”

跟何欢同期上课的温州人小恒回到家后,被当地防疫站要求自主隔离,14天内不许出门,每天跟社区防疫站汇报体温情况。

现在回想起在武汉的三天,已经在呼和浩特家中自行隔离的何欢,感到非常后怕,得知疫情来袭后,她每一天都活在焦虑中,坐立不安,只能通过在家里的跑步机上不停地走,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隔离期,何欢不断接到社区、防疫站、派出所等各个地方打来的电话,甚至连在小镇里的父亲,也被警察打电话询问,你女儿曾经去过武汉?她是否跟你在一起?

不停打来的电话让何欢更加紧张,她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发病,“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随时会被扣留,被隔离。”

何欢庆幸自己没有回家看爸爸,否则会连累爸爸也被隔离,甚至有感染病毒的风险。

怎么会这样呢?何欢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想不清楚,“如果早一点知道武汉有新冠肺炎,一切是否就会不同呢?我是幸运儿,至今没有任何症状,但是其他人呢?”

隔离期间,何欢每天都密切观察儿子和丈夫的身体状况,所幸他们都没有出现任何症状。

隔离的第13天,她的脑子一整天都是懵的,头疼不止,隔天早上她接到了防疫站打来的电话,通知她解除隔离,“我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一点点,我一直很自责,愧疚,我盘算家里的钱和贷款,目前家里的存款肯定不够给我们三个人治病,砸锅卖铁也不够,这让我对生命和金钱有了新的认识。”

何欢的老师房子云则更加茫然无措,她22号带着女儿去泰国度假,这次行程是提前一个多月就计划好的,然而至今她们母女二人都滞留泰国,因为疫情,泰国取消了飞往武汉的航班。

房子云始终没有放弃努力,但是仍旧没有任何人给她一个明确的可以回国的答复。

何欢仍旧每天刷微博,关注武汉的疫情,她站在家里的阳台上,街道空无一人,她看向远方,仿佛听见了坐在自家阳台上拼命敲锣女人的绝望呐喊,听见了女儿跟在拉走妈妈遗体殡葬车后撕心裂肺的哭嚎,听见了女孩为已经感染的父母奔走只为求一个床位的悲泣,这些哭声于她而言,并不遥远。

“等疫情过去,我要带着儿子,再去一次武汉。”何欢说。

(应受访者要求,何欢、小恒、房子云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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