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最后的名媛:贪欢一生,被痴情诗人苦追10年,潇洒活过101岁 01 民国诗
民国最后的名媛:贪欢一生,被痴情诗人苦追10年,潇洒活过101岁01
民国诗人卞之琳写过一首特别著名的诗《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寥寥数语,非常惊艳。
一个看风景的你,本就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你的窗户上有明月,而别人的梦中有你。
能把情诗写得如此脱俗的诗人有很多,但卞之琳写的这首绝对也算是绝响。
卞之琳笔下的这个“你”是谁呢?据说是合肥张家四姐妹中的老幺张充和。
张家四姐妹中,张充和是性格最外向、活泼的一个。比起张元和在谈及自己的情事时三缄其口,张充和会大大方方地承认:“他这首诗是写给我的,我当时就知道。”
只不过,这段恋情并不是人们常说的“苦恋”,最多只能算是卞之琳的单相思。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闷骚的诗人写了情诗却不敢表白,一个名媛对这个埋头写诗的诗人不是很感兴趣。
晚年的张充和说:“他(指卞之琳)人很好,但就是性格很不爽快,不开放,跟我完全不相像,也不相合……确实有另外一些不相干的一起玩的人,追求过我,但都不如卞之琳这一段来得认真,持续的时间长。他的好意我是心领了,但这种事情不能勉强,我自始至终对他都没有兴趣,就看见他在那里埋头作诗,你说我能怎么办?”
不过,我们看香港作家张曼仪女士编选的《中国现代作家选集·卞之琳》一书中所附的《卞之琳年表简编》,会觉得有点意思。
按理来说,这种年表一般只会记录些出版书籍啊结婚生子啊之类的大事,可其中却记录了很多与张充和有关的小细节,比如某年某月去苏州探望张充和,某年某月把某本诗集送给张充和,某年某月又前往重庆探访张充和。
年表虽然是别人编的,但若不是卞之琳郑重其事讲出来,张曼仪又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
卞之琳对张充和的感情,让我想起网络上的一句流行语:怎么可以跟最爱的人做结婚这种下流事儿呢?不能够的。
卞之琳追求不到张充和几乎是必然。他的性格非常之内向,根本不会撩妹。这一点,跟性格开朗、鬼灵精怪的张充和正好相反。
好像诗人大多如此,口才不行,所以都跑去诗里“骚动”了。
论及二人对诗歌的品味,又得调转个个儿。张充和从小接受的是国学教育,更喜欢古典诗歌,而卞之琳只擅长写新体诗。
没办法,卞之琳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张充和那里恐怕不值一提。这样的爱恋,又怎会有结果呢?
02
张家四姐妹中,张充和是唯一一个从小就被过继出去的女儿,但她并没有养成悲苦的性格,反而是四姐妹中最精灵古怪的一个。
关于她的古灵精怪,我们可以举两个例子:
少女时期的张充和,曾到照相馆特意拍了一张歪着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古怪照片,又拿着这张照片到游泳馆办理游泳证。办证人员说你这照片不行,她淘气地回答这也是证件照。
1980年,沈从文携妻子赴美讲学,都已经头发花白的张充和按照西方礼节亲了一下三姐张兆和,随即又亲了一下沈从文。随后,张充和笑话沈从文:“他硬挺挺的毫无反应,像个木雕的大阿福。”
张充和古灵精怪性格的形成,可能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
她不到一岁就被过继给叔祖母当孙女。叔祖母是李鸿章四弟李蘊章的女儿,丈夫去世得早,她打理家族留下的产业,在家族中很有威信。
养祖母对张充和溺爱有加,自任启蒙老师,还花重金聘请老师悉心栽培她。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张充和4岁会背诗,6岁识字,能诵《三字经》、《千字文》。当充和还是七八岁的孩子时,她的姐姐们就知道这个妹妹学问根基更扎实,也更有自信和安全感。
16岁时,张充和的养祖母去世,她“归宗”回到苏州,在父亲创办的乐益女校上学,跟姐妹们一起玩乐、学习昆曲。
姐姐张兆和跟沈从文结婚时,张充和去到北平参加婚礼,随后就留在那里参加第二年的大学入学考试。
当时的考试,主要考国文、历史、数学和英语。前两门考试,张充和完全不放在眼里,英语她也读过,对她而言不算特别难。
对她而言,最大的短板就是数学,因为16岁之前她压根儿没接触过数学,根本看不懂代数、几何。
她就这样去参加了考试,数学题果然连题目都看不懂,但国文却拿了满分。搁现在,像张充和这样的绝对上不了大学,可那时她却被北大破格录取了,成为中文系唯一一个女生。
1933年初秋的一日,卞之琳和朋友去到沈从文家小聚,张充和也在,两个人相遇了,彼此还算谈得来,卞之琳自己感觉“彼此有相通的‘一点’”,且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因为太过矜持所以与张充和失之交臂。
我们甚至可以猜想一下:若是卞之琳能拿出沈从文那样死缠烂打的劲儿,这个故事会不会又是另一番结局?
只可惜,卞之琳不是沈从文。他只会用诗表达爱情、表露心迹,所以,虽然他最终没有追求到自己的爱情,但却用情诗成就了自己。
认识张充和之后,他的诗歌风格大变,但也大放异彩。
张充和上大学期间,发现很多同学都喜欢参加政治运动,而她对政治不感兴趣,宁愿花时间学习昆曲。1935年,张充和患肺结核,不得不休学,回了苏州老家。
1936年,卞之琳由于母亲病逝,回家奔丧;事后,他专程跑去苏州探视张充和,在张家还住了几天,张充和尽地主之谊,以朋友身份陪他游览了一些风景名胜。
病情康复后,张充和去到《中央日报》当编辑,初露才华。
不过,很快抗战爆发了。
在四川大学任教的卞之琳邀请还在合肥老家的张充和前来成都避居战火,由于张充和的四弟那时也正好在成都,就也往四川逃了去。
某一次,卞之琳宴请同事们吃饭。席间,有人拿卞之琳和张充和作为打趣对象,揶揄他们俩的关系。卞之琳并没有感到不适,可张充和却觉得饭桌上的教授们“言容鄙陋,无可观听”。
她到底是不喜欢卞之琳,因为只有当我们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因为别人把我们跟对方放在一起谈论时就表现得恼羞成怒。
张充和劝卞之琳别参加这种无聊的酒席,卞之琳没当回事,她一气之下跑去青城山散心。卞之琳本想和张充和的四弟一起上山赔礼,但出发时又犹豫地拿不定主意,担心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唐突、惹得她更生气,四弟便独自上山把出走了十天的张充和找了回来。
张充和回来以后,卞之琳特意写了一首情诗送给张充和,但张充和只是望了一眼,然后很敷衍地回了一句:“写得真好。”
当姐姐张允和看出卞之琳对妹妹的感情,想试探下妹妹的心意时,张充和说她觉得卞之琳缺乏深度也不够深沉,就连“他的外表包括眼镜在内,都有些装腔作势。”
张充和大概是觉得,卞之琳这个人拿来做朋友可以,做恋人绝对不行。你不往男女关系上想还觉得这个人尚可,一想象下要跟你产生某种联系,那连对方戴副眼镜的样子都显得有点猥琐或不可忍受了。
不爱这事儿啊,恐怕连上帝都无可奈何。
03
1938年秋,郁闷至极的卞之琳选择冷却自己的感情,跟随何其芳等人前往延安。张充和则投奔了远在西南联大的三姐张兆和以及姐夫沈从文。
在昆明,沈从文托关系帮她在教育部下属教科书编选委员会谋得一份工作,主要负责散曲的编选工作,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卞之琳后来也悄悄来到了昆明,在西南联大执教。当时,张充和所供职的单位刚好解散,她得知卞之琳来了昆明,马上跑重庆工作去了。
张充和在重庆教育部下属礼乐馆工作,主要职责是从五世纪的《乐志》中挑选出适合公共大典使用的乐章来,请作曲家配曲。
这期间,她创作了不少优秀的诗词、写的书法有口皆碑,还结交了两个文化名人:章士钊和沈尹默。
1943年冬,卞之琳去重庆探访张充和。这一回,他表达了他的感情,结果却被张充和发了“好人卡”,她表示希望能够和他做“纯洁的朋友”。
都拒绝到这个份上了,卞之琳还是无法放下对张充和的感情。卞之琳的同事就曾经记录过这样一件事:1946年4月8日,晚饭后卞之琳拿他所珍藏的张充和女士(他的爱人)所唱自灌的铝质唱片给大家听……
“情痴”到这种份上,也是有趣。
1946年,抗战已结束。卞之琳和张充和各自回到了上海。
卞之琳准备北返他所在的南开大学,结果他再次见到刚从重庆回到上海的张充和,又挪不开脚步了。他在江南逗留了近半年,其间还曾到苏州张充和家里过中秋节。
1947年,卞之琳为了办理去牛津大学访学的出国手续回到海门老家,办完手续又去苏州小住数日,与张充和话别。
不久以后,张充和去了北平,在北京大学担任昆曲和书法教师。
那时,沈从文和张兆和也回到了北平,很多文化人喜欢到他们家里小聚,张充和就在这里认识了在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的德裔美籍学者傅汉思。
傅汉思出身于德国的犹太人知识分子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犹太人被大肆屠杀,傅汉思一家成为流亡者,去到了美国,并在美国的大学学习古典语言文学和外语,获得西班牙语硕士学位和罗曼语博士学位。
二战后,受胡适邀请,傅汉思来到中国担任北京大学西班牙语系主任,从而认识了沈从文,并在沈从文家里遇到了未来的妻子张充和。
那时,沈从文发现这个外国人对小姨子的兴趣远远大过自己,每次他来,就让他们单独相处,到后来就连沈从文的孩子们都称这个外国人是“四姨伯伯”。
1948年,张充和跟比自己小三岁的傅汉思成婚。郎才女貌,甚为般配。
你看,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件事:当初张充和只喜欢古典文学,看不上卞之琳的新体诗,可后来却很新潮地嫁了一个外国人。
张充和结婚时已经34岁,在今天看来都算是大龄剩女了,可在那个时代,她愣是坚持宁缺毋滥,不骄不躁等到了真正心爱的人再结婚。
1949年1月,张充和跟着傅汉思去了美国。想象下,张充和若是稍微“强势”一些,要求丈夫陪自己留在中国,那么未来如何便未可知了。
去到美国后,他们起初的生活并不顺利,两个人都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一直在大学打杂。有段时间,张充和甚至忍痛卖出了十块乾隆墨(张充和结婚时杨振声赠与的),得了一万块钱,方可维持生计。
直到1959年,傅汉思拿到博士学位,进入斯坦福大学任教,张充和和傅汉思的生活才算安稳下来。
后来,傅汉思和张充和双双被耶鲁大学聘任,张充和主要教昆曲、中国书法。当时,很多人劝张充和回国,她为了丈夫不为所动。
张充和结婚比较晚,或许是身体有问题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她跟傅汉思没有生育孩子,后来抱养了两个孩子。
在家里,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并对两个孩子视若己出、悉心教育。
她曾经给国内的亲人写信说:家务事太多了,每天忙都忙不完,当年母亲有九个孩子也不如我现在这样忙,那时候家里的保姆们也没我这样忙。
即使如此,她仍然挤出时间在昆曲、书法和绘画上。有专家给了她很高的赞誉,说她无论字、画、诗以及昆曲,都是上乘,非常难得。她一贯保有原有的风范,格调极高。在那个时代已是佼佼者。
04
再说回卞之琳这边。
张充和嫁人之后,他也没有停止对张充和的爱意。哪怕张充和后来去了美国,卞之琳也还在给她写诗,还会偶尔到苏州来拜访张家,言谈中流露出继续等待张充和的意思。
1953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卞之琳被接待到张充和曾经独住的一间楼室。他枯坐张充和坐过的空书桌前,偶然翻到沈尹默给张充和改的几首词稿,就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1955年,卞之琳已经45岁,他终于听从了张家人的劝,于国庆节结了婚。
他的妻子是一名小说家,名叫青林。
青林的故事也很有意思。
在嫁给卞之琳之前,她已经经历了两段失败的婚姻,两段婚姻都是因为丈夫的背叛而结束,后一任丈夫还是国学大师、红学家文怀沙。
两次婚姻后,青林一度心灰意冷,再不相信感情与婚姻。
那时,她是报社的副刊编辑,经常向人约稿,于是便找到了卞之琳。渐渐地,她读懂了他的痴情,他也怜惜她的遇人不淑。
某次,青林生病了,卞之琳前去探望,并在给她的手稿里放了一张纸条:独爱你曾经沧海桑田。
动荡年代,他遭受到了冲击,扫过厕所和院子,下过干校……但妻子与他福祸相依,两个人一路扶持着挺了过来。
卞之琳是个好父亲,经常亲自下厨房做女儿爱吃的红烧肉,深夜冒大雪给女儿买《红灯记》木偶。为了家人的健康,他还戒掉几十年的烟瘾。
他对与自己同患难过的妻子也很好。1978年后妻子身体不好,有段时期经常头痛,吃药的效果也不是很好,他就每晚给妻子按摩头部,直到她入睡。每天晚上坚持按摩大约半小时,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年。
1980年,卞之琳访问美国,与张充和久别重逢,他将当年在张充和房间里找到的词稿奉归物主,正好张充和手头只有沈尹默的信而没有词稿,所以卞之琳称这是“合璧”。
回国后,卞之琳特意写了一篇回忆当年的散文《合璧记趣》,发表时还特意配上了张充和手迹的影印件。
都已经头上飞霜的年纪,他去美国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并把这件事情解读、记录为“合璧”,真可谓用心良苦。只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再回忆起这些事情,早已没了痛苦的情绪,只觉有趣了吧。
1986年,张充和回国参加纪念汤显祖活动。她登台演出,请卞之琳等好友前去捧场。
演出时,张充和给台下的卞之琳捎口信,让他散场后不必着急走,可不知是口信没捎到还是卞之琳有意为之,他还是悄悄离开了。
1995年夏,青林因病去世,卞之琳整天“一屋灯光,捧着个茶杯”,悲痛难言。
2000年2月,卞之琳溘然长逝,得到消息的张充和托人送来了花圈。
2003年傅汉思去世。
2015年张充和去世,享年101岁。
卞之琳对张充和,一生求而不得,但就是这种失恋的状态,让他写下来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比如这句:门荐有悲哀的印痕,渗墨纸也有,我明白海水洗得尽人间的烟火。白手绢至少可以包一些珊瑚吧,你却更爱它月台上绿旗后的挥舞。
这句:百转千回都不能同你讲,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
年少的时候,我们看卞之琳和张充和的故事,看的是爱情。一个求而不得,一个不为所动。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整个人生。生活泥沙俱下,有残酷,有温馨,有无奈,有得意,有身不由己的执着,也有迫不得已的妥协。
时代一直在变,沧海也会变为桑田,唯一不变的是人在面对变动时顽强的生命力以及散发出来的人性之光。
短的是爱情,长的是人生。
那些或滑稽荒唐或刻骨铭心的少年情事,占据的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最终的最终,我们都选择了一条对当时当下最有利的路,学会了放过自己。
看卞之琳和张充和的故事,或许我们也不会再纠结某个阶段谁谁谁为什么不爱你了。放到人生长河中去,这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年轻时你当然可以执着,执着过了,折腾够了,便能放下了。把感情上那点事儿放到人生长河中,把自我放到天地间,顿时能察觉到小情小爱的渺小与自我的卑微。
人生够长,充满磨难,你我爱过、执着过便好,不一定非要得到些什么的。韶华有限,世事无常,对已逝美好事物的追寻总是徒劳。
还是晏殊的那句诗说得好:“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END
作者:晏凌羊,女,云南人长居广州。拿了八千元高考状元奖励金才有路费上大学的贫家女,离婚后蜕变成励志单亲妈妈的畅销书作者,中国作协会员,多篇网络爆文作者,《羊城晚报》报道的“最懂女人心的暖心作家”,跳出体制的传媒公司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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