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楚 发表于 2017-4-1 23:31:36

薛仁明:从台湾人偏爱中医谈起(二)

   【中国式书院教育的可能性尝试】
      整个中国学问建立的首要基础是恢复中国人的感觉状态,所以我们創办书院,将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先恢复这个感觉系统。现在两岸有非常多的所谓书院,但其实际操作方式可能离我讲的还非常远。
       到底该怎么做?宋代以后的书院不一定是中国最好的教育方式,因为大家知道整个中国文化是从宋代以后萎缩的。书院固然对中国文化的传播有功劳,可是整个书院实际操作的方式对中国文化的萎缩可能也有推波助澜的恶果。
         现在海峡两岸到处都在办书院,到处都在尝试,我觉得可以参考的一个是台湾的台北书院,另外一个是北京的辛庄书院。
      关于台北书院1。台北书院其实是一个非常松散的机构,大概就有十个左右的老师任课,目前在上课的老师只有五、六个,学员来上课也非常松散,就是你今天要上某人的课,你就来报名交钱,轮到老师讲课你就来,非常松散。但台北书院上课的内容、师资和环境,值得参考。进入台北书院,那个环境很好,尤其是晚上时分,会让人们感觉到是进入唐宋古画的那种画面;这个地方很安静,人的整个心可以静下来。我记得有个美术编辑有次来到台北,我带他到台北书院,看到台北书院的讲堂,他说好想在这边讲一次没课。上课的内容分两大块,第一块讲经典,这里讲经典跟大学的讲法完全不同,他们讲经典是直接扣着生命来讲,那吃外在的枝枝节节的东西不谈,即是说他们这种谈法是绝对不能写论文的,因为没有分析论证,可是你听着听着,就有一种生命会被触动的感觉。第二,台北书院有很多称之为“艺”的课程。他们有一位台湾最好的京剧小生曹复永先生讲戏曲美学。首先他戏演得好。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把戏曲背后的美学讲得很清楚,这一点很不容易。他们也请了几个重要的书法家,讲书法跟生命的连接,书法背后整个中国人生命的态度。谈“艺”的目的是什么?“艺”是凭感觉产生的意念,从感觉中恢复中国人应该有的意念,然后再拉回到中国人的生命状态。第三,台北书院的师资也很值得一提。他们的老师,涤了是“经师”,更重要的是人师。台北书院对于师资本来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老师一定要有相当的年纪,这是因为,如果人年轻他的生命没办法累积到那个厚度,生命的智慧没办法达到那种通透。
         北京辛庄师范则有一种不太一样的感受。现在全世界有一种体制外的非主流教育体系,叫做华德福教育,辛庄师范是为华德福培训中学师资。看他们的实际操作,我感觉他们在尝试中国式书院教育的可能性,这个尝试非常有意思,这个尝试可能比海峡两岸其他的书院更具有可操作性,也更具有启发性。辛庄师范招收的学生,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很多人其实在外面已经当了很久的老师,到了这里则一切归零,重新当学生,过团体生活。每天早上5:30起床,6点开始站桩、练武术,7点吃早餐。这所师范学校没有厨房的员工,所有的学生都可充任厨房员工;也没有清洁工,所有的学生皆可为清洁工。早餐之后,他们上比较重要的主课,中国文化,他们第一个邀请的是台湾的王振华先生讲《中国文化的精神》。王振华先生所讲的某些内容其实不见得有多好,但 是王先生人非常好。王振华先生的调性,可能也是辛庄师范想要达到的一个理想。老师讲什么在其次,你要保证后面所讲的这个学问经得住质疑,这就是中国学问的根本。我给他们讲《史记》,不管是讲刘邦还是讲项羽,都是在讲他们自己生命的连结,讲怎么跟你生命的连结,讲怎么对应当代的社会,这是辛庄师范谈学问的方式。讲完《史记》之后,有一个小时是带着他们看京剧,让他们恢复中国人的美感,让他们感觉到中国人身体线条、中国人声音、中国人的审美标准。中午,他们又有一群人先回去做飯,到了下午,他们要去田里种地。傍晚有一些人再回来做飯。晚上禅修,然后再自习读半小时到一小时的书,10:30准时就寝。集体生活就这样子过一年。他们这些课程有一个特色,基本上不空谈,即使谈中国学问也不空谈,谈来谈去你自己一定要有感觉,不谈没感觉的东西。
          辛庄师范跟台北书院有一些共通性的东西,那新是不谈纯粹抽象的东西不谈跟生命无关的东西。所以林谷芳先生在台北书院創办的时候,他就特别强调台北书院所谈的学问叫做立命之学。
      【大学能让你安身立命吗】
      中国的大学,根本的问题就是它完全没有能力解决你的安身立命,你在这个地方待得越久,你的生命只会越不安稳。即使你有某些地方好像还安稳,常常都是外在的肯定、社会的认可。可是你内在生命的安稳并不是因你在这里学到什么东西,这个大学体系能给你哪些安稳的力量?给你的生命哪些指点?没有。大学没有能力扮演这个角色。
         现在,整个中国最大的问题是人心不安。南怀瑾曾经说过,二十一世纪全世界最大的病是精神病。我上一次来北京大学讲《躁郁时代的读书人》,后来好几个人对我说,他们之前从来没有看过我的书,也没有听过我的讲座,那一天纯粹是冲着我的题目来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有这个困惑,有这个躁郁。
       这个躁郁的问题不只是大陆和台湾,是全世界的问题,大陆的浮郁烦躁恐怕在全世界比较靠前,因为
大陆民众缺少信仰,并且对一些莫名其妙的科学崇拜,把自己活活给困死。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薛仁明:从台湾人偏爱中医谈起(二)